城里的月光

郁一夫

    喜欢窗，总觉得窗是梦的出现。梦中的场景，是一片斑斓的寂寞与静谧。
    常常，静坐窗前，细数曾经，捡拾来时路的点点滴滴，妥贴地收，让它们安静地沉睡。等风起的子夜，轻轻地唤醒，陪我笑看落花……
    落花的窗台，宛若初秋的原野，淌着流动的色彩，象一幅幅时光打磨的水墨，定格在岁月的深处，宁静而淡薄。盈盈的春水，盛满了惆怅的月光，跃落一地的清冷，象雨象雾象风。    如若，微凉的指尖，能开出思念的花朵，我宁愿此生漫长而寂寞……
    寂寞，是一朵美丽的罂粟花，在风中摇曳，娆而冷艳，散发着沁人的幽香，轻轻一吸，便醉了心绪，绕指缠骨，一季的花开，一季的芬芳，一季的落寞，一季的丰盈，掩蔽在旧旧的时光里，幽幽地叹息。
    叹，青春一朝逝，岁月把人抛。
    今夜，谁是谁的寂寞，谁在寂寞里唱歌？
    尘世里的遇见，若暗夜里滑过的流星，寂如烟花，让人欣喜而疼痛。
    你说，遇见我是一个美丽的错误，而你宁愿一错再错。
    也许，相遇的瞬间，便注定了此生的凄苦与寂寞。
    寂寞是额头处的一缕风，侵了潺潺的水意，淡去眉间的轻愁，唇畔的笑意，便染上薄薄的暖，在心海里回旋。那时，思念，若一朵带泪的花，在水意里滋长，蔓延成一片灿烂的静寂。
    彼岸的花开，涉过烟水寒亭，花香便有了模糊的影；心，沦陷在似有若无的香里。微薄的幸福，便悠然而至。
    我们在缄默里行走，把爱，遥遥地悬在云端。等待，期许，渴盼，某一天，爱缓缓地垂幕。
    然而，我们逾越不了盈盈一水间的距离。想象中的美好，只是行至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的淡然，一如时光，一如季节，一如梦想。
    为了爱，梦一生。
    走走停停里，思念，逃离，不断地轮回。于千回百转里，隐入一片茫然与迷惘里，而我们，还心甘情愿地为之快乐，为之忧伤，为之疼痛，为之活着……

    此时的夜，寂寞而宁静。
    淡淡的月光拂去红尘的纷扰、繁华与沧桑，还世界一片深蓝。河畔的灯火，象若梦的尘缘，闪烁着七色的希望，牵引着心底柔软的情愫，为爱找到了理由去飞翔。
    凉凉的风，把白天的温度带走，把林立的高楼隐入灰蒙蒙的暗夜。
    唯独留下我对你的想念，在失去温度的寂静里，渐渐地滋长起来。
    城里的月光，是否会把梦照亮？两个小城的灯火，是否会邂逅在想要的远方？恍惚中，有凄婉的箫声远远地传来，那个追风的少年，衣袂飘飘，还在二十四桥的明月夜里徘徊……
    有人在唱：红酥手，黄藤酒……
    陈旧的词，穿过深遂的时光，余音缭绕，纠缠在漠漠寒夜里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，滑落一地的残梦，淋漓着幽深的伤。

    喜欢在凉月若水的夜，用心灵与时光对话，抵达尘世之外，放逐我冗长的念想。
    那些记忆里的印痕，慢慢地淡成故事，偶尔，我会用浅淡的文字，描摹隐约的温软，某些渐行渐远的情节，缓缓地在指尖行走，文字里的春天，变得五彩绚烂，满树的红叶，早已被相思浸染，那三千桂子，暗香浮动，柔软缠绵……
    斜依杆栏，凝视眷思念的远方，想象着彼此是否会在某一天，重逢在阡陌红尘的路。
    记得，那夜，问你:
    “如果有一天，我忽然消失了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    “等你归来！”
    久久地静默，无语。
    等待是一种寂寞，寂寞是一种美丽。
    一直相信，落入红尘的彼此，相依的是千丝万缕的牵绊，此生，注定在等待里寂寞。
    听，寂寞正唱着歌，轻轻的、狠狠的......
    歌声是这么残忍，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......